第72节

“爷爷！”青青现在已经没空理解祖父的失落，她脸抽了一下，祖父知道她不想嫁名门大户，她只想安静的做自己。
  “坐吧，郑家把我们告了，有什么想法。”老爷子笑了，指了一下面前的椅子，顺便看了儿子一眼，笑容一下子收回去了。
  现在他尤其的觉得长子在有女儿时和没女儿时是两个样子，这些子，在外头，乔大勇还是挺有看像的，慢慢的有了点开封名捕的风范。不过现在，女儿回来了，他又懒得动脑子了，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宝贝，真是要把人气死。
  “我、我、我！”安安忙爬到青青的膝上坐下，然后趴在桌上举手。一看就是个好学生。青青都笑了，扒了安安的头一下。
  “我觉得这事就不是个事儿，郑家说……”越文钦也不知道啥时候进来的，在后头插嘴。
  乔家人一块回头，这跟他有关系吗？
  青青还是善良些，清了一下嗓子，亲了一下安安的小胖头，“来，你先说。”
  “郑家小辫子更多，很好抓的。”小胖子对于上回弄倒了郭家的事记忆犹新。
  “你说！”老爷子盯着孙女，原本他就想知道她的反应。对，他要的是反应，至于说怎么处理，这个他倒不是太在意的。
  “说我们跟郑嬷嬷有怨，怎么回事？”青青还是要知道前因后果。
  “就是你的饭馆，当初是郑嬷嬷的儿子想谋。挑着郭小姐跟你斗上，然后借了郭家的势。弄得我们现在都没开门！”何氏想想都心疼，那些伙计和掌柜们还都养着呢！
  青青笑了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，“现在郭家人都死了，然后开封府不能插手，不然就说我们循私，有意思！差点忘记了，郑家干什么的。”
  “郑家与西门家之前是一线，郑家跟西门和柳家比起来，就是后起之秀，不过呢郑家连着几代没出过岔子，在朝中也就一下子根深蒂固起来。他们家老太爷和西门老爷子算是师兄弟，前几代里，西门家与郑家也有过联姻，也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家族。”说话的还是越文钦，他随意的说道。之前，青青有关于这些关于朝廷中事，也都是问他的，没想到，现在回答她的，还是这位。
  青青想了一下，决定还是别回复了，自己低头想想。越文钦这方面比乔爷的故作神密和乔大勇的说不到重点来说，他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。
  第167章 小越，你要什么
  “所以西门家和郑家都是律法之家，所以郑博做现场那么聪明。”青青点头还有一句没说的是，西门开和郑博的关系一看就是很熟的，应该就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，但是郑家与西门家又是竞争的关系。西门家可是没人了，郑家若不想取而代之就是鬼变的。
  现在郑家为什么一定要把郑博捞出去。一个老四，没什么可捞的，但是为了家族的名誉，他们必须要把这事打脱了。大理寺卿还空着呢，西门家和郑家之前用的郭大人，这是两家都能认可的人。现在呢？西门家和郑家可能就要撕破脸了。
  乔爷低头笑了，他知道孙女明白了。轻轻的搓着自己的小核桃，看大家都看自己，对孙女一呶嘴，“说清楚。”
  “之前，西门家与郭家联姻，说白了，还是想跟郑家联姻。而现在，西门开引人去把郑家的四爷关了，还引出了郑四爷与郭小姐表兄妹的私情，郑家只怕有些灰头土脸。现在大理寺卿的位置还空着，郑家和西门家的人选，只怕没谈拢了。”青青其实是说给安安的听的，这里，需要听的人其实只有他了。
  “哦！那能把郑家搞掉吗？”安安抬头，看着青青。
  “不能！”青青对安安摇摇头，青青笑了一下，“走吧，我们去看看现场，看看郑家能做到哪一步？”
  “青青！”乔爷放下了手里的核桃，“这就是对上郑家了！”
  “关我什么事？我只抓凶手，我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。”青青皱了一下眉头。
  “你错了！西门开没去找你？”老爷子笑了，靠着椅背，轻轻的说道。
  “所以西门家这回早就选好了。只不过，他们自己不露面，只让西门开这个傻子出来闹腾。弄到后来，说不定他们就能和柳家联姻，坐享其成？”青青其实并不确定，但是看到老爷子的样子，还是大胆的猜了下去。
  “那你还要去吗？”老爷子看着孙女，一脸笑意。
  “这是两码事。”青青摇摇头，回头看着越文钦，“能聊两句吗？”
  “好！”越文钦对她咧嘴笑了，他在这儿住了十多年，虽说没人说过之前的事，但是他越来越确定，他在这儿生活得好，因为厨房是按着他的习惯来的。他做的醋，他做的酱，还有他做的小泡菜……
  他把每个味道都试了一下，不是他的味道。他做的，却不是他的味道。他把味道做了菜给乔家人吃，他看得出来，乔家人并不喜欢。所以喜欢那些味道的人只有不在的乔姑娘了。
  他又想到了那房间里的女式衣服了，他们的衣服可以放在一起了，所以青青那回没说谎，那是她未婚夫的房间，他们要成亲了。所以乔家人都不待见自己，自己忘记了未婚妻。所以他们只能把青青送走了！
  青青看看安安：“自己玩一会，过会我们一块去火场看看。”
  “好的！”安安点头。
  青青亲亲安安的小胖脸，自己把他放下，对乔爷笑了一下，自己退了出来。
  “小姐要回去了吗？”黄嬷嬷和小紫就在院里，看到青青出来，忙站了起来。
  “不是，我和越相公聊几句后要去看看郭家庄子。”青青如实说道。
  黄嬷嬷想了下，“小姐！”
  “嬷嬷！”青青坚持着。
  “夫人和老爷会等您回去午餐。”黄嬷嬷退了一步，沉声说道。
  “好！”青青有点无奈了，那她时间还真的不多了。
  还是在青青的外书房，书房里差不多恢复了之前的样子，她的卷宗应该是收起来了。她还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，屋里有点冷，她好久没回来了，这屋里的火炉自是被收走了。
  “我给你去拿一个火盆。”越文钦一进来，立刻准备退出去，下意识的说道。
  “小越，你的家族需要你做什么？”青青没让他出去，直接的问道。
  “什么？”越文钦不知道青青想说什么，但还是跟之前一样，坐在青青的对面，他有种感觉，他们之前一定常这么对坐着。这样的青青特别熟悉与亲近。
  “好容易走出去了，若只是想活着，你不该在这儿。爷爷收留了你，想来是和你家里达成什么协议。这个我也不问，我只是想知道，你要做什么。”
  “你说了，我有我的责任要完成。”越文钦迟疑了一下。
  “你的责任！”青青抿起了嘴，皱紧了眉头，“你家族的故事，我爷爷那儿有卷宗。我没敢看，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，而且重点是，那都不是案子。是啊，不是一个案子，凶手你永远无法把他们绳之以法。”
  “之前我们谈过这件事吗？”
  “是，之前，我们有谈过，我们订婚有一部份原因是为了引出你身后的人。他们若不想你糊里糊涂的成亲，就会出现。”青青没有正面回复。
  “结论呢？”越文钦沉默了一下，轻轻的问道。
  “你问我朝廷给方家什么封赏没，然后把我说忘了。”青青想想有点哭笑不得了，那时的越文钦站在第三者的角度，他很客观，可是问题是，人在问题之中，谁又能客观呢？
  “现在你想知道什么？”
  “婚约已经取消了，再过两年，周边的人会慢慢的忘记。所以不用内疚，你没有对不起我。这是我们早就准备的！”青青对他笑了一下，自己站了起来，准备离开了。
  “为什么跟我说这些？”越文钦轻轻的咬了一下唇。
  “我不说，你应该也猜到了。你在这儿不走，其实也是想让我说吧？其实也瞒不了，这条街上每个人都知道，你只要随便问一下就知道，也没什么可瞒的。”
  “说清楚了，就可以翻过这一页，然后再拿一本书，重新开始？”越文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。
  “这不是我决定的！”青青苦笑了一下，她其实想和越文钦聊两句，是想知道他们想做什么，曾经有人说过，她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，她当时的回复是，她一点也精致也不利己，她只是纯粹的理性主义者。她问，是想知道他们的婚约还能不能继续，她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。最终，她还是失望了。
  第168章 现场
  郭家的废墟里，青青和安安都已经换好了衣服，坐的是乔家的车，两人被乔大勇扶下来，青青还是用把自己身上和安安的身上不存在的细节扫了一下。背上自己的箱子，抬头看着这个不久之前才来过的小院。
  就在门外还能闻到刺鼻的气味，朱红的大门已经被烧黑变得斑驳。但是青青的眉头开始皱起，这不是火油燃烧后的味道，而是白磷燃烧后的气味。她回头，“爹，你捂住嘴，离远一点，这气味有毒。”
  乔大勇皱了一下眉头，“我回去叫人。”
  青青点头，看父亲远去，又拿了一付口罩给安安戴上，“小心点。”
  安安使劲点头，捂得太紧，他有点说不出话来。
  院里还有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人，他的双脚穿着布袜，身上的东西都被取了，脸上还包了一块白布。
  青青开始觉得这个人还算是不错了，找不到自己帮忙，他还是自己来了，至少在查案上，他还算是有追求的。又给他一个口罩，自己还是像平日一样，在院子的中心转了一圈。
  “西门大人，其实你可以向我娘定一套的。”安安忍不住说道。防护服是青青设计，不过是小何氏做的，青青再挑刺，小何氏再做，能做到现在，是两人一块千锤百炼出来的，所以若是西门开也要一身，只能向何氏去定做。
  “乔捕头呢？”西门开不搭理安安，只是看看外面，竟然只有青青他们俩，这让他都觉得青青和乔捕头是不是太托大了些。
  “看出什么了？”青青懒得回答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，直接问正经的。
  “尸体已经全部运回了刑部，若你们要看，我可以带你们去。”西门开也没有正面回应，主要是也没法说，说什么？自己除了白磷味，啥也没看出来。
  “门是火熄之后，由人强力推开的，所以门上撞开的栓子是完全炭化的。所以半夜起火时，没有人来救过火，也没有人跑出去过。这是一早发现了不对报官之后，由官府撞开的门。”青青指了门上的印痕和后面的门栓，往里走，“所以这就可以证明，昨天有人迷倒了全部的下人放火。”
  “那也可以说郭夫人与郭小姐羞愤难当，自焚铭志！”西门开摇头，这个证明不了什么。
  “地上的脚印已经全部破坏了，不过从烧毁的情况来看，这里没乱过。大家应该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死的，至于说是不是被烧死的，得验尸。”青青根本不接他的话，只说自己看到的，安安则拿个小本记着。看来最近，他跟江师傅学得不错，不管是不是错别字，只要他能记就成了。
  “外院无明显火烧痕迹，从漆面和铁件上看，是高温长时间烘烤所致，可以做时间试验。”青青推开内外院的月亮门，门和门上摇摇欲坠的的铁件。门还搭在门框上，但声音有点吱哑。这里保存得还很完整，火没烧到这儿，但是高温的烘烤，油彩已经消失了，铁件因为高温有点变形了。她拿证物袋把油漆揭了一块进去，这个可以做实验来确定时间。
  进了二门，他们是顺着火势在走，越往里走，火势应该越强。起火点是那天他们到过的郭小姐的小院，房梁都烧塌了，跟那天精致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正房里已经塌了，他们找了一个缺口进去，这里应该是衙门的人进来过，有一条道把尸体运出去。
  “他们不找开封府，去找刑部？这报案的也挺有意思啊！”安安看到满地乱七八糟的脚印，还有各种被破坏掉的现场，他都痛苦了，忍不住尖刻的说道。
  “是啊，若是报开封府，这里万不会如此了。”青青也痛苦，安安是她教出来的，她用了五年时间让开封府众人学会保护现场，难不成还得去刑部再普及一回？
  “起火点应该是这儿了，从屋里开始烧！”青青小心跨过没被暴力清理的地方去寻找痕迹，西门开伸过手臂，但没主动扶她。
  青青没看到，她的眼睛一直在寻找可能还有些残留的证据。她小心的牵着安安跨过一根倒下的大梁。屋里已经被烧毁了，因为这里有根大梁，梁下因为不好进去，这屋里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，这里是惟一没有被碰过的地方。
  青青抬头看着那梁的根部，哪里最先烧断，就表示哪里的火势最大。青青拿出了证物袋和摄子，蹲下夹出些东西放进袋子里。
  “姐，这是什么？”安安蹲下，低头看着，十分好奇。
  “你看！”青青笑了，夹起一小块东西，放到安安的鼻子下，“闻到什么。”
  “有点臭臭的，有点熟悉啊？”安安又闻了一下，使劲的想。
  “这是白磷燃烧过的金属，上面有高温和腐蚀的痕迹。”青青看向了西门安。
  西门安当然知道青青为什么看自己，其实从他们进来，他就在等青青问自己了。当初青青有跟自己说过，一般的燃烧是不可能把尸体完全烧毁的，是需要有助燃剂的，而目前最好的就是大量的白磷。
  “我做过实验，和郑博一起做的，正像你说的，除了白磷，无论是洒烈酒，还是用火油都不如白磷那么彻底。”
  “所以这回我们找证据这么难？”青青点头，自己笑了起来，“很好，这非常好。不然，没有挑战感了。”
  “姐，真的找不出证据了吗？”安安注意到了，青青这回拿证物袋的时间并不多。
  “查出哪有白磷总不是难事吧？”青青回头看着西门开，并环顾了房间一下，“你们不会提纯白磷，用的是磷粉，若是想把这个房间点着，我来做，都不能保证安全。这连房梁都烧塌了，他们带多了，所以，当时应该出了个小事故，所以有人受伤了。”青青用摄子轻轻的扒开些灰烬，下面几个非常清晰的脚印。
  “你怎么知道？”看青青低头取脚印时，西门开忍不住说道。
  第169章 积德了
  “这里有被扶着痕迹，不过温度太高，手印上有磷，却没法提取。白磷是活泼的化学物质，四十度就能自燃。而且会引来爆炸，放火的不是一个人，有人点着了自己，所以地上一定会有痕迹。现在还要我再说吗？”青青刚看了一下，这是跳脚的痕迹，而且不是一个人，应该有人来帮忙的。
  “找买白磷的人，还有谁家买了烧伤药。”西门开也不是那白来的，立刻就知道她想说啥了。
  “不是一般的烧伤药，水烫、油烫、白磷火烧都有完全不同的痕迹。”青青拿在灰烬深处找出一块干枯的布料。这是衣领的部分，应该是衣服着了，整个衣服被脱了下来扔进了火里，青青把布放进证物袋，递给了西门开，“走过，必留下痕迹。”
  “是不是你没来，我依然找不到任何东西？”西门开有点气馁了。